美俄元首通话超1小时 事关俄乌冲突前景

卡罗尔·纳夫罗茨基 视觉中国 图(tú) 6月1日，波兰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如期举行。这场典型的“保守-自由派对决”最后成为(chéngwéi)该国(gāiguó)政治转型(zhuǎnxíng)36年来最激烈、最胶着的竞争。由于两位候选人得票率太过接近，直至2日晨间才确定胜负(shèngfù)：独立候选人卡罗尔·纳夫罗茨(luócí)基以50.89%的得票率险胜对手、当选总统。 纳夫罗茨基和主要对手、华沙市长拉法乌·特扎斯科夫斯基分属保守右翼和中右翼自由派，背后则是两大政党(zhèngdǎng)之争。纳夫罗茨基胜选(jīshèngxuǎn)，意味着保守右翼占据总统府、中右翼自由派领导政府(zhèngfǔ)的格局将要继续，“府会之争”的僵局(jiāngjú)依旧。 值得注意的(de)是，距离(jùlí)上次议会选举结束、亲欧自由派政党组阁执政仅18个月，疑欧保守派就在总统选举中惊险获胜，不仅在国内政坛传递了卷土重来的信号，更在欧洲范围内具有值得关切的标志性意义。欧洲乃至全球民粹、保守右翼联动(liándòng)席卷的浪潮接踵而至，波兰(bōlán)不是最后一个，但它对欧盟(ōuméng)的未来显然具有深远影响。 特朗普的粉丝打败(dǎbài)了“自由派” 此次波兰总统选举选情(xuǎnqíng)之胶着、竞争之激烈，直观反映在数字上：13名候选人参选，追平了1995年总统大选(zǒngtǒngdàxuǎn)的历史记录；尽管最终(zuìzhōng)对决难分上下是波兰历次总统大选的常态，但今年第二轮投票的结果却是该国自36年前(niánqián)政治转型以来两方候选人差距最小的一次，以致于投票结束后的出口民调和最终结果出现反转(fǎnzhuǎn)。 波兰总统选举(xuǎnjǔ)实行两轮投票制，5月(yuè)18日举行的第一轮投票不出意外无人获得过半数普选票，得票领先的特扎斯科夫斯基(kēfūsījī)（31.36%）和纳夫罗茨基（29.54%）进入(jìnrù)次轮投票。6月1日第二轮投票结束后，双方得票太过接近(jiējìn)，胜负迟迟难(nán)见分晓。当晚9点公布的第一次出口民调显示，特扎斯科夫斯基会以50.3%的得票率胜选，于是后者迫不及待地“半场开香槟”、发表胜选演说(yǎnshuō)。不料次日晨间(chénjiān)结果逆转，波国家选举委员会宣布纳夫罗茨基获胜，但得票率优势仅为1.78%。 选情(xuǎnqíng)和计票结果一波三折，折射出(zhéshèchū)今年总统大选的激烈争夺，主要竞争双方正是(zhèngshì)维护传统价值的民族保守派（以(yǐ)议会(yìhuì)最大党法律与公正党为代表），和（相对）亲欧自由派（以执政的公民联盟为代表）。任满两届、不能连任的现总统安杰伊·杜达就出自法律与公正党，与公民联盟主导的联合政府针锋相对。 纳夫罗茨基虽然以(yǐ)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，但实际上获得了法律与公正党的(de)支持，甚至被称为该党的非正式候选人。42岁的他是疑欧派历史学家和业余拳击手，长期供职于波兰国家记忆研究院并担任院长，该机构负责研究、调查1917至1990年波兰当权者的“历史罪行(zuìxíng)”。纳夫罗茨基的研究方向体现了其政治光谱，他任职该研究院期间曾主持拆除苏军纪念碑，据称(jùchēng)因此上了俄罗斯(éluósī)的通缉名单(míngdān)。 纳夫罗茨基政治立场保守，强调波兰民族认同，反对欧盟权力扩张，被上届议会选任为国立研究机构负责人，与当时(dāngshí)执政(zhízhèng)的(de)法律与公正党(dǎng)理念相当，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职业政客。2023年底议会选举失利、八年执政终结后，法律与公正党急需新面孔重塑形象、力争东山再起，纳夫罗茨基自然是绝佳人选(rénxuǎn)。 与不少其它国家右翼人物相似，走上台前的纳夫罗茨基不乏争议。2018年他用笔名“塔德乌什·巴特尔”出书讲述1980年代的波兰犯罪团伙，还分别以笔名和真名的人设相互吹捧，引发外界怀疑他与犯罪团伙、街头暴力的关联(guānlián)；宣称自己“只有一套房”，但被曝光从退休(tuìxiū)老人手上(shǒushàng)低价购入第二套住房(zhùfáng)；此外他被视为特朗普的粉丝，后者也公开声援(shēngyuán)他。一个月前竞选最激烈的时候，纳夫罗茨基专门飞往白宫(báigōng)与特朗普简短会谈，两人还在椭圆形办公室竖起大拇指(dàmǔzhǐ)合影。 而现任(xiànrèn)华沙市长特扎斯科夫斯基与之(zhī)截然(jiérán)相对。他(tā)是公民(gōngmín)纲领党（公民联盟的主体）资深党员，自上大学开始就研究国际关系和欧洲问题（特别是欧洲一体化）。2004年波兰加入(jiārù)欧盟时，他在欧洲议会为公民纲领党担任顾问。五年后他代表该党当选为欧洲议会议员，之后在图斯克第一次担任总理的末期入阁担任部长，也短暂做过众议员，2018年当选华沙市长。 特扎斯科夫斯基自视为中间派，但在整体偏保守的波兰社会中已算是“自由派”：呼吁环保和生态(shēngtài)恢复(huīfù)，支持(zhīchí)地方政府更大的自治权，文化上持温和的自由价值观（反对歧视性少数群体(qúntǐ)，支持同性恋“民事结合”），外交上支持欧洲一体化、俄乌冲突中明确挺乌。2020年他就首次竞选总统，但未能阻止杜达成功连任(liánrèn)。 尽管背靠执政党、从政履历完整的特扎斯科夫斯基看似更(gèng)有优势，但波兰智库华沙研究所负责人莉莉安娜·希梅赫道出波兰选民的心态，即选择(xuǎnzé)他们眼中“强大、（思路）清晰、一以贯之”的领导人。事实上纳夫(nàfū)罗茨基的竞选策略就是近乎(jìnhū)“信息轰炸”的方式(fāngshì)宣传强人形象，比如日常晒自己的锻炼照片。法律与公正党也全力打造这一人设，称只有他才能顶住压力、捍卫(hànwèi)波兰普通民众和国家利益。 从结果看，选民仍然关心(guānxīn)国家主权、传统价值、强大的领导力。除了传统的农村地区和(hé)劳工阶层，纳夫罗茨基甚至还赢得18至39岁年轻选民的多数支持。相比于他立场坚定、从不打算迎合所有选民的思路(sīlù)，试图当“全民总统”、不断重塑人设的特扎斯(tèzhāsī)科夫斯基最终没能让任何人信服，连年轻人都不对“新进步主义波兰”的话术买账(mǎizhàng)。 “府会之争”延续(yánxù)，不止影响波兰 与捷克(jiékè)、克罗地亚等其它中东欧国家高度相似，波兰虽然实行(shíxíng)议会民主制，但总统从法律到事实层面都不是纯粹的“虚位元首”：一方面，波兰总统依照宪法与政府共同行使行政权，为国家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和国家对外最高代表，对外交和防务具有一定(yídìng)影响力(yǐngxiǎnglì)；另一方面，总统有权发起(fāqǐ)立法进程或直接否决议会法案，但议会要(yào)推翻总统的否决权反而需要更高门槛——五分之三多数。 此外波兰总统由(yóu)一人一票普选产生，具有不亚于总理和政府的民意基础，且罢免总统的门槛同样极高（140名议员提案、三分之二法定(fǎdìng)多数议员通过决议，方可向国家法庭(fǎtíng)提起公诉、由后者而非(fēi)议会裁决），几乎意味着总统可以(kěyǐ)安稳做满任期，可以没有顾虑地与议会和政府中的对手博弈。 波兰总统职权的(de)含金量，彰显了此次保守派阵营(zhènyíng)获胜的意义。虽然有深厚的社会基础，但议会和总统选举机制的不同（前者为比例(bǐlì)代表制，后者(hòuzhě)为二轮投票制），导致法律与公正党成立24年来在更碎片化的议会三度在野，可(kě)总统选举只失手(shīshǒu)过一次。纳夫罗茨基胜选，不仅巩固了保守派的阵地，还激发了法律和公正党在2027年议会选举卷土重来的信心。即将卸任的杜达更是将其(qí)称之为“英雄般的斗争”。 对于领导执政的公民联盟和图斯克政府来说，这次选举的结果无疑是苦涩的。目前四党联合政府在众议院460个议席中只有242席，达不到推翻(tuīfān)总统否决的五分之三多数，意味着只要(zhǐyào)总统否决其(qí)提案(tíàn)，政府就无能为力。过去18个月，杜达多次成功否决图斯克承诺的改革，甚至一度否决政府预算(yùsuàn)，给后者“下马威”。 至于欧盟最为关注、图斯克(kè)试图纠正(jiūzhèng)的前政府通过的司法改革法案，杜达及将要继任的纳夫罗茨基势必捍卫到底。法律与公正(gōngzhèng)党2015年执政后，通过多项涉及司法改革的法案，客观上帮助(bāngzhù)该党在司法系统任命“忠于(zhōngyú)自己”的法官，引发了欧盟和波兰围绕“司法独立”与“波兰主权”的纷争。图斯克承诺要消除政治（尤其是法律与公正党）对司法系统的影响，而杜达就是他搬不(bù)走的阻力。 过去18个月波兰(bōlán)多次上演“府(fǔ)会之争”，而未来纳夫罗茨(luócí)基与图斯克的对立恐将愈演愈烈。选后纳夫罗茨基扬言“我们将拯救波兰，绝不允许唐纳德·图斯克拥有完整权力(quánlì)”，而图斯克则表态“绝不打算退让半步”。 由此可以确定，下次议会选举到来之前，图斯克政府难以推动国内重大(zhòngdà)改革，而波欧关系前景依旧扑朔迷离。强调“欧洲(ōuzhōu)一体化”，还是坚持“波兰主权优于欧盟”，是亲欧派公民联盟和保守派法律与公正党的一大(yīdà)分歧。图斯克担任过欧洲理事会主席，希望改善波兰与欧盟近年来(jìnniánlái)紧张的关系，恢复波兰在欧盟的“领导地位”，也(yě)是“欧盟价值观”认同者。反过来杜达、纳夫罗茨基们(jīmen)强调主权优先(yōuxiān)的立场，则决定了近年来波欧双方摩擦不断。 考虑(kǎolǜ)到欧盟内部结构性的“东西裂痕(lièhén)”，东欧国家在移民、多元主义、宗教保守价值、堕胎、司法主权、媒体管控等问题上与老牌西欧国家长期存在分歧，作为欧盟第六(dìliù)、中东欧第一大经济体的波兰(bōlán)，对于欧盟内部东西团结的影响不可小觑。然而纳夫罗茨基竞选期间的承诺——退出欧洲(ōuzhōu)绿色协议及欧洲《移民与难民庇护(bìhù)公约》，无疑(wúyí)加剧了欧盟一体化的挑战，波兰政坛内部纷争、波欧裂痕加剧的风险难以避免。 更深远的影响，可能还不止(bùzhǐ)于双边关系。纳夫罗茨基虽然声援乌克兰，但反对(fǎnduì)乌克兰加入北约和欧盟。一旦波兰行使作为成员国的否决权，自然会成为俄乌和地区安全局势的重要影响因素，尤其在(zài)“恐俄”前线的中东欧地区抛下震撼(zhènhàn)弹。 另一方面，波兰(bōlán)(bōlán)总统大选也是全球民粹、保守(bǎoshǒu)右翼力量的又一大关注焦点。除了特朗普对纳夫罗茨基的公开支持，就在第二轮投票日前五天，美国最大的保守派政治活动(huódòng)“保守政治行动会议”（CPAC）在波兰和匈牙利同期举行国际会场活动。欧洲几乎(jīhū)所有的右翼代表人物(rénwù)汇聚一堂，特朗普盟友、美国国土安全部长克丽丝蒂(dì)·诺姆还亲临波兰会场，宣称“选择与特朗普共事的总统，波兰就会拥有强大的盟友”。 近两年(jìnliǎngnián)民粹、保守右翼在多国接连胜选，跨大西洋右翼持续联动。波兰作为又一个收复的“重镇”，标志性意义(yìyì)明显，亦是本次总统选举引发国际(guójì)关注的重要原因。鉴于(jiànyú)不可避免的僵局、不时可能“擦枪走火”的内外摩擦，加之选民关切的议题(yìtí)，以及欧盟、地区安全和政治局势的变数，未来波兰的动向注定不会风平浪静。 （胡毓堃，国际政治专栏作家、中国翻译(fānyì)协会会员） 澎湃新闻(xīnwén)特约撰稿 胡毓堃 (本文来自澎湃(pēngpài)新闻，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“澎湃新闻”APP)